第2节
南絮沉默了。 早知道兽人的爪子堪比利器，他刚才努力半晌究竟是为了什么？ “谢谢阿雅，阿雅真厉害。”南絮接过阿雅递过来的钻木杆，毫不吝啬的夸奖让阿雅忍不住脸红起来。 他们都是被抛弃的兽人，平时在部落里也很边缘，出来流浪以后，大家活着已经很艰难，更不要说给什么情绪价值。 平时只有哥哥会夸夸他，但是别人的夸奖和亲近之人的总是不一样的。 明明只是做到了其他兽人都能做到的事情，却被夸夸了，阿雅既觉得不好意思，又忍不住地高兴，甚至觉得更有干劲了。 “这不算什么啦，很多兽人都可以做到，南絮哥哥还有类似的需要都可以让我帮忙。” “那就谢谢阿雅了。”已经认识到自己体质还比不上兽人小朋友的南絮也不勉强，直接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阿雅。 兽人的利爪堪比刀刃，甚至比那还要锋利，在阿雅的帮助下，很快钻木板钻木杆这些都已经制作完毕。 南絮又拿出节节木。这种木头类似竹子，一节一节的青绿色，南絮询问阿雅：“可不可以将它掰成两半？” 阿雅拿过来，轻松就将节节木掰成两半，又按照南絮的指引，将两段打磨变薄变小，甚至还用利爪的顶端在上面开出两个小洞。 望着那完全按照自己心意打磨好的节节木，南絮又连连夸了阿雅好几句。 “太能干了阿雅，如果没有你，我肯定要浪费好多时间。” 阿雅被说得脸颊红扑扑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嘴上说着这没什么，心里却格外美滋滋。 而有了他的帮忙，弓钻取火要做的准备基本已经完成了。将大角兽的筋穿过节节木的两端，借着节节木柔韧的条件，南絮将其弯曲，同筋绑成简单的弯弓，接着又将钻木杆和钻木板连接起来。 钻木杆上戳着的木棍上方连接节节木，下方则是红心木制作的钻木板。而用节节木制作的弯弓则绑在了钻木杆上，到时候只需要不断拉动弓弦，那么弓弦就会带动钻木杆一起转动，磨擦起热也会更轻松一点。 接着，南絮又在红心木上刮下来一些碎屑作为火绒，又找出一些干草。 这下子钻木取火所有需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完毕，他当即拉动弓身，准备磨擦生热。 阿雅原本是不相信南絮真的能带来火种的，但是看到他有模有样准备了这么多，也不由得撑着脸颊期待起来。 南絮也是期待的，不过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质。 眼看着在那里磨动半天，红心木那里除了微微有些发黑以外，连烟都没有冒出来，南絮不由得有些泄气。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手疼的厉害，只能暂时停下来动作，摊开手一看，手心倒是因为磨擦红得吓人。 阿雅也看到了，目光不由得担心起来。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但他总觉得今天的南絮哥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。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样，好看了一些，也变得弱了一些，看起来很容易受伤的样子。 “是要一直转动这个吗？我来试试吧。”他自告奋勇说道。 南絮有些犹豫，不过想到阿雅作为兽人那锋利的爪子，还是点点头，不忘补充道：“要是手疼的话可以先停下来，拜托其他大人帮忙也可以哦。” “嗯嗯。”阿雅胡乱点着头，学着南絮的样子不断转动弓弦。 肉眼可见他转动的弓弦的速度比南絮快了很多，像是有使不完的劲一样。 不过今天已经麻烦了阿雅很多，就算是兽人也还是孩子，南絮依旧有些担心：“对你来说会不会太累……” 剩下的话语在逐渐冒烟的红心木下顿了下来。南絮微微睁大眼睛，来不及顾忌自己被小朋友彻底秒杀的真相，他惊喜说道：“快了快了，阿雅加油。” 阿雅比他还激动。他们没有使用火种的能力，但是也见过火焰的模样，知道冒烟代表什么。一想到自己居然能做到祭司才可以做到的事情，他转动弯弓的速度更加起劲。 而效果也格外明显。随着磨擦，红心木下垫着的火绒隐约也被点燃，南絮当即让阿雅停止动作，拿起被叶子包裹的火绒，只见那火绒正在一点点变黑，他当即将火绒覆盖在准备好的干草上，然而对着干草吹气。 阿雅看着他的动作，也小心翼翼爬下来，鼓起脸颊对着地上的干草吹了起来。像是怕惊扰了那点小火苗，他吹得很轻很慢，即便如此，那干草上隐约也能看到逐渐燃烧起来的火焰。 随着时间，火焰在干草上蔓延，在这仿佛被兽神抛弃的地方，燃烧了起来。 阿雅长大嘴巴，足足愣了许久，才终于出了声音。 “火，是火！” 兴奋的声音惊动了山洞里的其他人，最先出来的是担心弟弟的独臂男人，阿余以为出了什么事，直接冲了过来。却见阿雅直接扑到他的怀里，指着地上燃烧的火焰，眼睛发亮：“哥哥，是火，南絮哥哥真的弄到火了！” 阿余目光落在那火焰上，怔愣下来。 在没有祭司目光落下的流浪兽人这里，居然真的有火焰诞生。 第3章 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，南絮现在正在仔细添柴，照顾着来之不易的火焰。这东西真的全靠运气，而且费心费力，能保存好就尽量保存好。 而就在他不断添柴让火焰加大的时候，山洞里已经走出来越来越多人，他们大多已经许久没有出来了，此时却因为这消息出现，看着一个人在火堆前忙碌的南絮，神色惊异。 于是等到南絮终于稳住火焰，一回头，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众人围观了。 他先是吓了一跳，缓了缓神这才问道：“这里有锅吗？我想处理一下那块兽肉。” 一时间没有人回答他，等南絮都有些紧张的时候，人群中年纪最大的老人走出来，目光落在那火堆上，询问道：“孩子，你沟通到了兽神吗？” “兽神？”南絮舔了舔嘴唇，有些不解，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 “当然是让火焰诞生啊，这是祭司才可以做到的事情。” 在兽人南絮的记忆里，兽人大陆确实是信仰兽神的，只是除了虚无缥缈的祭司之说，从未有人与兽神有过接触。 不过南絮可以肯定一点，那就是自己能够生火可和兽神没有关系，而是老祖宗的经验。至于那个能辨别木头属性的能力，他也摸不准，更不要说穿越一事了，所以也没有直接否决掉兽神的存在，只是解释了火焰的事情：“不是，是通过工具做到的，不仅我可以，你们也可以。” 这话放在对祭司才能保留火种的兽人耳朵里简直就是道反天罡，偏偏南絮有阿雅做证。小兽人宝贝地拿起取火的工具，跑到众人面前解释他们是怎么通过这些工具弄到火焰的。 “阿雅！”眼看他越说越多，阿余语气严厉地阻止了他后面的话，“这是南絮的秘密。” 如何保留火种，在各个部落是只有祭司知道的秘密。阿雅这么轻易说出来南絮的办法，是损害南絮的利益。 “没关系。”摸了摸失落的阿雅，南絮说道，“我们要生活在一起很久，大家要互帮互助才能度过冬天，只是生火的秘密罢了，多了解一点，以后也多一份保障。” 说罢也不管大家相信不相信，他将办法简单的说了一下。 所有人听着他的方法，面色复杂。他们没想到南絮会这么轻易就告诉他们取火的办法，同样，也是因为南絮刚才的话。 一起生活，度过冬天。 这对于山洞里抱着多活一天是一天想法的兽人来说，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。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火焰的微光太耀眼，他们居然一时间没有反驳。 南絮发现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，于是又问了一遍有没有用来煮汤的锅。 说实话他心里也是有些打鼓的，毕竟他们肉眼可见的贫穷，没有锅什么的完全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。如果真是这样，那么肉汤计划就只能改为烤肉了。但是二十多个人分那点烤肉，到时候可不如汤汤水水的能填饱肚子。 没想到这次的答案却出乎他的意料。 阿余说了句有，然后回了山洞里面，再出来的时候，他手上拎着一口巨大的石锅，锅里还大碗套小碗地放着一些掏空弄出来的木碗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各种各样的果实，有些看起来像是水果，有些倒像是蔬菜。 将这些东西全都摆在南絮面前，阿余问道：“可以用吗？” “可以，当然可以。”有石锅南絮已经很满足了，阿余带来的其他东西可以说是出乎他的所料。 他在火堆旁边架起石头，然后将石锅里盛了水摆了上去。 他们这边的山洞其他一般，幸运在有一条小河，河水清澈，随时可以取水，也方便了南絮。等待水开的时候，南絮开始处理手中的食材。 其实能处理的不多，按照阿余的说法，石锅里的食物再加上那块兽肉已经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了。 “没有启，外面能够狩猎的安全区域也被流浪兽人占据了，我们估计之后都很难弄到兽肉，但是果子这些还是没问题的，最近正是果子成熟的时候，这些用完了，明天我可以出去找些，大家先垫垫。” 南絮一边处理面前的兽肉一边点头，心里却有其他的主意。 从阿余的话里就能看出来，他们现在格外依赖启，这种情况下，他们不能坐以待毙，而是要想办法找到能让启尽早恢复身体的办法，不然谁知道那些伤口什么时候才能愈合。 按照记忆，各大部落里是有治疗伤势的人，也就是兽人部落的祭司。他们没有，但是南絮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试试。 目光落在木碗中的果实上，南絮先捏起一块绿色的果实。 【酸酸果：味酸，喜光，果仁微苦，有止咳平喘作用……】 目光微凝，南絮又捏起另一块青皮果实。 【青皮果：味辛，可消食化热……】 大概将两种果实的效果弄明白，南絮心里也有了底。 也许，他这个莫名其妙的能力，会是一个转机。 不过现在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，他目光在这些果实中转动了一下，最后将青皮果拿了起来。 这东西效果听着有点像是萝卜，刚好可以搭配肉汤，也显得不单调一点。 说做就做。 阿余带来的餐具里还有磨制好的石刀，对兽人来说有些鸡肋，对南絮来说刚刚好。拜托阿雅他们将兽肉切成一条条以后，南絮动作不怎么熟练地将面前的兽肉剁成了肉糜，再通过搅拌让肉糜团成一团。 因为没有葱姜蒜这些，他犹豫了一会，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，往里面挤了一点酸酸果的汁水，试探一下能否去腥。 做完这些，那边的水也开得差不多了，南絮将面前的肉糜捏成一个个小团，丢进锅里，看着它们变成一个个成型的小肉丸，这才在水再次沸腾以后，将青皮果切成的片丢进去，原本空旷的石锅在被青皮果填充以后，立马就变得满满当当，青绿色也为单调的汤水增添了几分颜色。 温暖的火焰伴随着沸腾的汤锅，仿佛将秋意带来的萧瑟也去掉了许多，也让出来的众人精神好了不少。 不久锅中的汤煮好了，南絮用木勺搅拌着面前的肉汤，犹豫问道：“咱们有盐吗？”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，没想到阿余却从山洞里拿出一个木头掏出来的罐子，南絮接过来一看，发现里面躺着偏黄色的颗粒，只有罐子底部薄薄的一层，已经隐约能看到罐子底部了。 “部落里带出来的只剩这一点了。”一句话，南絮便明白背后的意思。 没敢多放，只悄悄拿起罐子抖动了一点放到锅里，南絮便立即将盐罐还给了阿余。 这东西就算不多，但是有总比没有好的，放点也不至于觉得没滋没味。 终于完成了所有流程，肉汤也可以出锅了。南絮按照人头数将面前的汤分成二十六份。之前他就暗中数过，他们这批人，兽人多一点，而且多是一些受过伤或者年纪大的兽人，而亚兽则多是年纪大的老者，除此之外，还有几个年幼的兽人和亚兽孩子。 而他们中间最特殊的，大概是一个跟着亚兽母亲的小幼崽，尚且是襁褓里的年纪。 南絮不清楚平时大家是如何分食物的，只能拜托阿余他们一起帮忙。 阿余虽然疑惑，却也没有多想，按照大家的饭量将肉汤分好。最后留了满满两大碗肉汤，其中一份给了南絮，剩下的一份则是留给启的。 食物不多，但是今天这份肉汤，启是食材的提供者，南絮又提供了火种，理所应当他们要拿最多的那两份。 说是最多，其实分给二十多个人也没有多少了。南絮也没有客气，接下那碗汤，看着另一碗无人问津的食物，说道：“我们谁给启送过去？” 一时间，众人再次沉默下来。 平时都是启自己去拿他的那份食物，他们，有些怕他。 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，南絮了然，端起属于启的那份，向着山洞内走去。